清晨的洛华,温和但又刺目的阳光从东方不远的大海升起,将皇宫宫顶的朱红琉璃瓦镀上金边。侍女们跟随钟声出现,端持着早点与洗巾穿过宽阔如小屋的走廊,地面的毯子留下一个个的脚印,又被跟随着的阿娘们用长掸重新扫平。
李栖桐正对着铜镜梳理着她的长发:“大丘,台研怎样了?”
身后李钟山正盘腿坐在地上,拿着小锤砸开矮桌上的核桃,正好裂成四瓣的壳子里核桃仁突地蹦出来,被他抓起丢进嘴里,“百家铜卷用后三天,记忆已经完全恢复,武技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他现在跟和尚一样。”
“嗯?”李栖桐抓着头发的那只手上正有一串珠子滑落,将头发在背后简单束起,“什么意思?”
“就是说姐姐您亲爱的前未婚夫,回了三魂没回六魄,现在就是个出家百年的和尚脑子,整天缩在巡捕房里跟武功要结婚了。”李钟山索性丢掉小锤,攥着两个核桃随手一搓,“连南家的小子都不认识了,那晚上差点真的把他给捅了。”
核桃壳的碎屑丢在桌子上,李钟山的手心里只剩下金黄的仁子,放到李栖桐身前的瓷碟上。
李栖桐挥手让门口的侍女停下,拾起束带将长长的头发一点点的往高处扎,转眼就成了高马尾,“你再去,等大将军回城时领给他,爷孙见面或许就能破了魔障。”
李钟山接过侍女递来的包裹,大步离开了皇宫,“明明他连你都不记得了。”
……
包着铁边的木门在六位力士的拖拽下打开,昏暗的房间重新灌进了清晨略有湿冷的风。
“他一晚上都在这里?”男人手里抓着包裹,背靠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跟进来的力士们站在他身后,手里是长戟与塔盾,紧绷的手指随时准备作出反应。
明明那里躺着打呼的只是个少年,六个力士却好像面对的是只矮山一样的猛虎。
“是的,殿下;这位……一直练到后半夜,直到力竭才睡去。”
原本插满枪矛的架子此时都空了,而那些矛与枪有些凿碎青石板立在了地面上,有些戳碎石砖钉进了墙面。
身上厚实沉重的盔甲无法给力士们足够的安全感,他们不由自主的相互靠在一起,盾牌已经离开地面,隐隐约约连成一片。
“台研,早上了。”
男人蹲在少年身前,屋内点亮的长明灯与晨光让少年逐渐睁开了眼睛。
陈台研扭动着肩膀与腰身,发出密集的脆响,“让开点,一大早钟山你挡什么光。”
李钟山解开包裹,从里面抽出件衣服,“我姐给你的衣服,还有药膏。”
陈台研拎起地上的匕首,将自己身上缠满的布条一节节的划开,露出下面片片的淤青和血痕。
他用手指刮起冰凉的药膏重新在臂膀与躯干上涂抹,又将新的布条牢牢的缠上去。过程行云流水,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台研,你爷爷快要回朝了。”李钟山接过台研伸出的手臂,拽着他站起身子,“到时候你就有住的地方了,巡捕房那么磕碜的厢房你肯定睡不习惯。”
“的确,我在沂山习惯了睡石板床,有时候还要睡地面,感觉这些铺着绒垫的软床随时都要让我陷进去。”李钟山注视着陈台研的眸子,感觉像是在注视着冰原。
……
“钟山!”
“钟山,你旁边的小哥是谁?一起来坐坐喝点茶水哦?”
李钟山按照惯例在洛华的石板路上巡逻,手压着腰间的环首刀好不威风。
身边跟随斜背着长枪的陈台研,枪头被木匣包住,外面还裹了一层粗麻布。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