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江蜿蜒曲折,横贯东郡与南钦的几个边壤小镇。

数十年来两国战火纷飞,却始终没有波及到汀江沿岸,就是因为此地地形极其复杂,两岸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树木丛生,走兽遍布。若要进攻,水路极易被截断,而陆地复杂的地形和茂盛难辨的原始森林,导致大军几乎难以抵达,经验丰富的斥候都可能迷失在山林里,或者为野兽饱腹。

行在汀江,很难被伏击罢,若是有高人在汀江沿岸设下伏击,那被伏击的人也很难脱险罢。湫时心里暗道,她屈膝潇洒地坐在船蓬上,叼着根有清甜汁液的草秸,微眯着眼打量汀江两岸的情形,宽松清透的白纱衣被峡谷里的疾风鼓起,妙曼似起舞的蝶。

山崖陡峭,有横生的树木灌丛,绿荫遍布,她眼力极好,甚至看得到远处山坡较为平缓的地方,伸长了毛绒绒的手臂挂在密麻树叶里一晃而过的猿猴。

逆流而上,船速比来时慢了不少,到南钦境内大概也要两三日。

芷渊于船头负手而立,墨石颜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飞不停。他回头,刚好看到大咧咧坐在船厢上的湫时,左右打量四周的风景与来往的船只,鸦青色的长发被风吹得飘散开来,隐约可见洁白莹润的面庞,和丰盈挺直的鼻梁,还有叼在唇畔的草枝。

与她精致端庄的容貌没有半点相符。

他有片刻晃神,有些意外又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湫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遂抬手把飞舞的发丝拢到耳后,遥遥的望向他,目光清冷。

于是他蹙了眉缓缓开口“你要跟我到几时?”

“等你到南钦吧……那时我自然会离开。”湫时见他发现了自己,不以为意,依旧含着那截青草,语气里吊儿郎当,像认识了许久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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