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凭空便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暮霭,将眼前这方天地笼罩了起来。

我站在师父屋外的廊下,端看着这处朦胧的宅院心下淡淡叹了口气。

如今倒是把整个云舒卷的事情弄清楚了,可同样师父那头也知道我这几个月里起码有一多半时间并不是和尚忆知在一处的了。

许是这月黑风高,再想到我和尚忆知今生无缘白首之事,真正是无端添了不少愁绪。

于是,在离开师父那处院落后,我走到祖师祠堂那边就觉得实在是无力再挪动,就这么一屁股在廊下坐了歇脚也喘口胸中浊气。

过去读了那些话本子,见多了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戏码,在听说尚忆知要上京赴考我就开始忧心起来。帝都的这个地方,仅只是听到名字就觉得是个格外恢弘繁盛的地方,无需亲眼目睹是就能看到那鳞次栉比的屋舍和热闹的街市。

于是,我那时候便想着要将自己做的那个穗子给力尚忆知,可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许多,穗子早就已经被遗落到了不知哪个角落。便是大富和那柄短剑,亦也曾被刻意或非刻意地丢弃过。

最后,将它们一齐送回到我身边的,居然还是南宫慕合。

月色下隔着迷蒙的雾气便是有些恍惚,我意外看到少年逐渐靠近的身影。一时就警戒起来,喝问了句,“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染儿?!”

听着那声熟悉的招呼,我悚然回神,看到站在自己两步之遥的居然是我大师兄。

这么个瞬间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对自己方才的臆想暗暗捏了把汗。

这不是疯了吧,我怎么就错把他当成了那个扫帚星。

抹了抹额际的薄汗,我刻意笑道:“是我方才误会了。”

大师兄看了看我身后的祖师祠堂,善意地弯了腰问,“怎么了,这么丧气的表情坐在这里?敢情方才进去这么久是又被师父训斥了?”

“不是啦。”虽然我不确定师父究竟有没有将那些关于云舒卷的事情通盘告知给我大师兄,但我总是知道,他定然不会将我这几个月里并没有同尚忆知一处的事情说出去。

因此,此番迎着大师兄的询问,我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我很狐疑,因为方才我进师父房间前看到的也是大师兄,这会子出来他也不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更像是早就候在这里的样子。

我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火堆前的那幕。

他突然地靠近了我和七师兄,对于我们俩偷盗兔子的罪行一句话没有说,甚至还特别支走了七师兄询问了关于中毒的情况。

虽然,也算是关切。但是因为后头南宫慕合的出现,这件事情就突然成为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大师兄,那个韩义,是不是你收进来的?”

听着我的问话,我看到他脸上明显的一滞,随即便是强行挤了些笑来,“染儿怎么会问这样的话?可是真的由如你七师兄言说的,看上了这个小师侄?”

旧话重提,我当即厌烦起来,“都说了,没有的事。我哪里会看上他,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

见了我这态度,大师兄方才的那份紧张也就散了,抬手摸了摸我的发尾,仿似喟叹地说了声,“傻丫头。”

“我哪里傻了?”我再度扭头去看他。

大师兄被我瞪得一愣,续而调转了视线往天际去看,“傻不好吗?就算师父说你,你也不一定听得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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