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身黑衣,手持法杖的柳策之老僧入定一般站在入口。

柳家出了柳琦笙之事,风波未断,柳琦安的婚事也受到牵连,那女子连夜潜逃,不知去向。此时的柳府乱做一锅粥,这次的庆功宴,自然也没把柳家安排上。

“呵。”穆泽瑜勾起一抹笑容,眼神染上杀意。

看来柳家给柳家找的事还是太少了,柳策之还有闲心来管礼法!

熟悉穆泽瑜的人,深知他这一抹笑容背后的意思,五皇子穆泽乾目光匆匆扫过穆泽瑜,随即会意地点点头,打哈哈一般突兀笑了一声,站起来,说道:“大祭司来了啊,还请上座。”

穆桦坐在高位,自然将两个儿子暗中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可他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鲛奴是人族的奴隶,身份下贱,本不该登堂入室,殿下再三袒护此女鲛奴,定是被她蛊惑。”柳策之直接将穆泽乾的话忽略,一步步走到穆泽瑜身边,目光无惧,直勾勾盯着他。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交头接耳,神色各异,也不知又在胡想什么。

“大祭司说得甚是有理。”本来面色难看的严秋瑶,此刻已露出微微的得意,余光瞥向阿旧,含着恨意,“她也快成年了,这把嗓音,还有那张容颜,都改毁了,免得祸害了太子殿下。”

阿旧倒抽一口冷气,手紧握成拳,脸上神色复杂,低垂着眉眼,看着面前的碗筷。

他是真心请求赐婚,还是只想把她推到人前,激怒柳策之?

“咦,皇后娘娘这么说就不对了。”穆泽乾挑眉一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鲛奴没了鲛珠,便与人族无异,嗓子再好听,能蛊惑的也是心术不正之人,若人心坦荡,又岂会轻易被勾引?”

听到这的言论,众人面面相觑,安静下来。

“人族施加给鲛奴的酷刑,是时候摒弃了。”穆泽乾突地沉下声,正经说。

穆泽瑜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

他没想到穆泽乾会突然发表这一番言论,显然他这么多年,私底下对他的教诲,他都听进去了,还知他心中的大计。

“胡闹!”穆桦看似凶狠地瞪了穆泽乾一眼,说出的话却再度让人大跌眼镜,“鲛奴有罪在先,历代受到严惩,赎罪已有千百年,若是他们愿意回到深海,不再作妖,孤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陛下!”一众朝臣,大惊失色。

人族这些年是如何对待鲛奴的,他们心知肚明,若是放鲛奴回归深海,他们怎可能不回来复仇?

国君他这是昏了头么?

“父君,此事万万不可!”穆泽琰猛地站起来,跪下,“鲛族锱铢必报……”

“有琰儿你镇守郁水,孤不信他们还敢作乱!”穆桦打断他的话,深邃的眼神看向已经露出惊讶表情的阿旧,“孤,允了太子与阿旧的婚事,封阿旧为太子妃,礼部择一吉日,筹备成婚大典。”

阿旧微张着口,石化了一般。

柳策之怒瞪着眼,还想说什么,又被穆桦先打断:“柳家最近事多,大祭司为国劳心劳力,这段时间暂且修养,处理完柳家之事,再祭司殿。”

他有苦难言,与一脸不可置信的严秋瑶对视一眼,咽下心中怒气。

穆桦这是借柳家事变,罢了他的职呢!

他一旦离开祭司殿,手中的权利必将受到重挫。

他们柳家,自古以来就是为了镇压鲛奴而活,到了他柳策之,柳家手中责权颇大,早些年连穆桦都要忌惮他三分。可他偏偏忽视了太子,这个不该出生的孽种。

原来,穆桦一直装作对他不冷不热,偏宠三皇子穆泽琰,都是装出来的,他真正的目的,是护住穆泽瑜!

他们父子这场戏,还真是演得精彩啊。

“儿臣,谢过父君。”穆泽瑜松了一口气,跪下谢赏。

阿旧手足无措,机械地被穆泽乾拉过去,让她和自家二皇兄跪在一起。

这场闹剧是这么收场的,后来她又是怎么回到太子府,她似乎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她脑子一片空白,身边的穆泽瑜也没有责怪她,体贴地帮她安排好一切。

直到此刻,她坐在小苏叶的床前,还是一脸蒙楞。

“阿旧姐姐!”小苏叶喊了她几声,她都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地傻坐着。

“哦?”她晃过神,避开小苏叶探究的眼神,“何事?”

“你都在这儿发呆了一早上了!”小苏叶嘟嘟嘴,还没恢复血色的脸上闪过愤怒,“是不是坏蛋太子又欺负你了!”

“不是。”她下意识反驳。昨晚从皇宫回来,穆泽瑜就不知在忙些什么,夜不归宿,她一晚没见他,心里想跟他说的话堵得满满。

“哦。”小苏叶收敛了怒气,吸吸鼻子,抓着她的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哥哥?”

阿旧摇摇头,摸了摸他的头顶:“我们要等他来找,不能给他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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