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茳虽说没能参与节堂上的讨论,但也隐约知道宣谕使府为控鹤都安置问题头痛的事。此事上策,自然是陈觉留镇闽地最佳,有这尊大佛在福州城,尽心拉拢控鹤都,再以神武军为班底重新组建威武军,上马管军下马抚民,不出十年便可尽收闽地民心为唐国所用。
其他人都达不到这个效果。查文徽魏岑等人荼毒闽地已久,收刮过甚,没有激起闽地复叛已经是邀天之幸,若让他们来接手威武军和控鹤都,只怕三年内闽地又要重燃战火了。唯有陈觉新到闽地,既没有收刮地方的恶迹,又是和平收复福州城的功臣,威望与官声都在巅峰,足以镇住闽人。
只可惜,陈觉似乎对留在闽地当个土皇帝没兴趣。
裴茳沉吟片刻,道:“控鹤都是一柄利刃不假,但也要看这把刀握在谁手中。握于敌手是个危害,握于己手便成力助了。所以如何安置控鹤都,关键还在于能不能握紧这把刀。”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若能收取控鹤都的军心,还用得着头痛这个问题么?不就是担心控鹤都军中俱是闽人,才怕这支成建制的强军会惹出别的事来?陈觉心中略有不满,却不好表示出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道:“继续说。”
看来陈觉还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裴茳摸了摸鼻子,道:“此事极易。废威武军节度使,扩军重编控鹤都,将之分为左右两都,并让控鹤都移镇福鼎县的叠石、分水两关,左都镇叠石,右都镇分水。没有威武军的名义,就不能插手民政,只要粮草捏在自己手里,不让控鹤都有民政管辖权,它靠什么作乱?”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当兵就要吃粮,粮草捏在手心,控鹤都移镇的福鼎县又是毗陵钱越国的边境小县,多山少田,地力贫瘠无法养军,只要不让控鹤都囤积粮草,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作反。而将控鹤都扩充之后再分为两都,就可以大量的掺沙子进去,原本就不齐心的控鹤都内部派系将更多,也就消除了这一隐患。
经裴茳的提醒,陈觉才恍然醒悟自己与王崇文这么多天来都是在白担心。福州经此一役后,威武军节度使府已经名存实亡,而没了节度使府的名义,任何军队都不能插足民政,这样一来,这些军队的粮草后勤供应实际上就都捏在了福州刺史手中。只要任命一个唐国重臣担任福州刺史,紧紧捏住粮草后勤命脉,就不怕军队造反。所以,控鹤都安置问题的解决实际上就是这么简单——废置威武军节度使,将控鹤都扩充分为左右两都后移镇福鼎县叠石、分水两关。
这里唯一有点问题的是,原先承诺林仁翰等人“军政两分,闽人治闽”的核心是:威武军节度使由唐国官员担任,福州刺史由闽人官员担任,议政院对刺史之权进行约束。如今稍微变化一下,由唐国官员担任福州刺史,威武军节度使府裁撤,议政院人选和职责不变。
这事估计还是要请林仁翰、徐仁宴以及赵坦之等人共同商议,要争取他们的同意才行。不过,这实际上更加有利于福州城的稳定,相信他们一定会同意这个方案。毕竟,威武军节度使府若是掌握在唐国人手中,哪怕是移镇到福鼎县境内,那也是悬在身边的一把刀。远不如将节度使府裁撤掉,让以闽人士卒为核心的控鹤都移镇福鼎县更让人放心。
既然解决了这个难题,陈觉便不再纠缠于此。又与裴茳寒暄片刻,便打发裴茳回去。他却开始提笔写起奏章来,先将收复福州城之后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最后才向皇帝说道,为了稳定福州军心民心,建议废置威武军节度使,移镇控鹤都,选派能臣接手福州刺史之位。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