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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伯特将她的沉默当成了一种默许,他欣喜地捧着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清瘦的手背。

他的嘴唇依然在轻微发着抖,阿芙蕾无法感受到温度,但她大概能猜测到他的嘴唇是如何温热得近乎滚烫。

“我明白你非我族类,但我不在乎。不论你是巫魔还是以人为食的吸血精灵,只要你想,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赫尔伯特眼中闪烁着几近热烈的诚恳,阿芙蕾虽然并未像市面上流传的那些哥特小说所描写的那样“心中翻起爱情的巨浪”,但多少还是有些动容。

她在心里默诵着守则,里面并未说明如果人类自行猜出魔女的身份将如何治罪。她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如实道:“我是女巫。”

赫尔伯特并未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他深情款款地望着阿芙蕾,灰蓝色的眼睛像掬了一汪月光的溪流,温吞而清澈见底。

次日,阿芙蕾没有吃早饭,整个上午都独自坐在书房里的小房间内。

她昨夜说完那句话后就起身离去了,转过身还能感受到后背射来的灼热视线。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赫尔伯特,于是清早便匆匆披上晨衣躲进了书房内,反锁房门。

临近中午,她听见书房外传来了脚步声。来人脚步稳健敏捷,每一次落步都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阿芙蕾对这脚步声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站起身朝房门跑去,为克里夫打开门。

克里夫手上托着餐盘,上面是烩牛肉和涂了厚厚一层鳀鱼酱的面包片。他将餐盘端到书桌旁,示意阿芙蕾将桌面上摆满的各种书籍摆放整齐。

“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连午饭都不吃了?”他笑着看了阿芙蕾一眼,打趣道。

阿芙蕾在桌前坐下,克里夫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

他当然注意到了她不大对劲的神色,阿芙蕾情绪似乎十分低落,时不时露出沉思的表情紧锁眉头。克里夫不清楚她在苦恼些什么,况且他又偏偏是个不善言辞寡言少语的性格,就算明白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阿芙蕾切开盘中恰到火候的牛肉,红酒的果香已经浸入柔润的肉中,气味诱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克里夫讲述昨日发生的事,只问道:“赫尔伯特在楼下?”

克里夫皱了皱眉,他现在依旧不擅长控制自己内心的情绪,每每他心里产生了厌恶的情感,脸上就多多少少能看到一点端倪。

“嗯,他一直在看报纸。”

克里夫指的是阿芙蕾订阅的《法兰西公报》[注1],阿芙蕾知道那上面一直刊登着关于沙俄与奥斯曼那场漫长战争的报导。

阿芙蕾挑挑眉,她对战争其实并不太关注,但也听说近日沙俄不知何故节节败退,一连几座城市失守,惹得沙皇大发雷霆。

她想,赫尔伯特应该差不多该返回战区了。然而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时,她并未感到多少不舍,更没有柔肠百转、心如刀绞。

赫尔伯特在太阳西斜时出现在了书房门外。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忧愁而不失温柔地朝阿芙蕾笑了笑,有礼地轻轻扣了扣半掩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阿芙蕾说着放下手中的古籍,咬着烟嘴道。

赫尔伯特的眼神依然像昨日那样情意绵绵,由于失去了夜色的掩护,那炙热的凝视变得更让人移不开视线。他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内,在阿芙蕾身边坐下。

他将一张报纸放在阿芙蕾面前的桌面上,那张报纸边缘的铅印已经因为反复的摩挲变得模糊不清。报纸上印着几个简洁的巨大铅字,“沙皇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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