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府,东方现出了鱼肚白。大雨下了半夜,冲平了华城地面上所有皲裂的口子。空气中满是清新的味道。
秦大夫连衣服扣子都未扣准便被阿北扛进了沈疏的房间。他苦着一张干瘦的老脸,面对阿北恶狼一般的眼神和手里寒光闪闪的佩刀,不敢说一句不情愿。
云昭亲自动手将沈疏身上湿透的衣物脱去,用热毛巾将他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又替他换上干净衣服,这才嘱咐秦大夫,“我不管你用何等手段,务必保沈将军周全!”
秦大夫已过五十,见过最大的官便是死在牢中的张茂,面对大周的三皇子,他没来由的双腿打颤,喉咙发紧,讲不出话来,只是唯唯诺诺的点头应和。
众人退至门外,只留阿北和秦大夫在房中守着。
杨朔换了干净衣服,躺在榻上,着才觉察出疲惫来。昨夜在林子里,他只顾逃命,只想逃命,所以不觉得累,此刻身子放松,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温柔舒适的所在,只消片刻,这位疲于奔命一整夜的北宁侯府小世子便沉沉睡去,直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乾坤为何物。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透。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了几声,连个鬼都没出来一个。
披衣下床,昏黄的灯火下,红漆托盘里摆着一碗饭和两碟子菜。他挑起几根胡萝卜丝,饿了许久的肚子再也挑剔不起来了,一碗饭两碟菜被他风卷残云般消灭得干干净净,虽然没有肉,但是好歹是口吃的。
窗外月华如银,经过那一场大雨,华城上空的阴沉之气一扫而空,满天星子,璀璨夺目。
他吃饱喝足,信步走出屋子,在苏府中闲逛起来。
苏府不大,三进的院子带东西跨院。从前大概也是花红柳绿,如今除了些耐旱的树,却也没见着一朵花。昨夜那场大雨来得毫无预兆,大雨过后,花园里竟生出诡异的稀疏的草芽儿来。
杨朔觉着十分稀奇,便拐过长廊想将这事儿同沐薇讲讲,可是敲了半晌,紧闭的房门里却无人应答。
“世子你醒了?”
正在纳闷时,身后响起一人说话声。他转身一看,言星正笑吟吟的向他走来,手里托着一个药碗,焦黑的药液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杨朔嫌弃的看过去,露出惊恐的神色,他最怕吃药,苦得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吐掉不要了。“谁的药?好臭!”
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又扇,心里猛然想起来,昨夜在大王山上,沈疏那家伙可是摔得不轻,这药该不会是给他的吧?
言星也是早摸清了他的秉性,“这是秦大夫给沈将军煎得药,六公主殿下命婢子送去呢!”
“沐薇在沈疏那儿?”杨朔一回来便倒头大睡,倒是没顾上沐薇的去向。现在听言星这么一说,他心里便起了疙瘩,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言星天真的点了点头,“沈将军的手臂刚接好,行动不便,殿下留下来照顾了。”
杨朔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打在他心头,砸得他头晕眼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成何体统!“这沈将军也太不懂规矩,怎可让沐薇服侍他?!”
公主万金贵体,他也不怕折了他的福气!同样是被老虎追了一夜吓了半死,凭什么他就没有这种待遇?老天不公!太不公!
杨朔剑眉竖起,宽大的袖子一甩,走在言星前面,与言星一起往沈疏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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