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刘青山一句话也没说过,哪怕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也只是等季文和那名老者取过,自己才会去取些剩下来的略微填饱肚子。

也并不能说明刘青山是个谦让的人,只是他此时的处境并非寻常,那名叫季文的少年被无限期关在这里,但是罪不至死,总有出去的一天。那名老者从始至终都在看书,想必情况也不糟糕。

可他却是名杀人犯,而且杀的还是县令的小舅子,这是掉脑袋的罪行,想那胡灼虽说固执,但是还有些正义感,厌恶陆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哪怕有心袒护他,可事实人就是他杀的,走流程下来,自己也定是竖死的结局。

况且周黎那只老狐狸,恨不得立马杀了他,绝不会任由胡灼拖着时间。连陆融都可以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人关进大牢,没有道理周黎不能。那么按刘青山最坏的推算,或许这个牢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全。

可纵使刘青山心中已经知道大概,可这些天下来,大脑飞速旋转没有片刻停歇,他依旧没有想出任何脱身的机会。

此时,刘青山只能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死亡到来。牢房的地面凉的有些吓人,寻常人根本不能长时间坐在上面。因此干草常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刘青山用手轻轻拨了拨,腾出一块空地出来,伸出手指在地上随意画着什么东西。

季文这些天观察着刘青山,也很奇怪,这个人好像突然变了性子一样,闷得像个葫芦。随即一想此时他还是杀人犯,心中不免也有些同情。

“我说你在那地上画来画去,这一片片的画的是什么东西?”

刘青山没有答话,甚至连头也不抬,眼睛直勾勾得看着地面,全然一副融入其中的神态。

季文见他完全不搭理自己,立马不愿意了,刚要开口要跟其对峙一番,角落里的那个老者却开口了。

“他画的是地图,天下十三州的分布图。”

刘青山全身一震,还在半空的手指突然停下来,迅速看向那名老者,眼中带着不解和震惊。

要知道天下十三州概念虽说起自东汉,可古时候交通工具极为有限,靠马车行走在州与州之间少说也要三两个月的时间,因此若不是常年领兵打仗的将领,对于寻常人来讲十三州不过是一个概念罢了。

在古代,行军打仗自然是家常便饭,因此流通在各大州郡的黑市中也常能买到相等规模的地图。当然地图也分等级,首先按地方等级来分,要分为县,郡,州,十三州,以及比较特殊的汉境外图,地势越大就越稀有。

其次就要按地图描绘得详细程度,要分一等、二等、三等,以及更为珍贵的地形图。要知道刘备之可以如此轻易取下西川之地,张松献上的那张的西川地形图占据着很重的地位。

当然刘青山用手随意画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地形图,若真要算起来说,也不过是一副三等十三州郡图,这种图后世颇为常见,略微研究过些历史的人都可以画得出来。然而这种图若是画在兽皮上也能卖出不菲的价钱,可刘青山身处监牢,断然不会还去想着这些身外之物。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极为落魄的老人会一眼就认出他画的图?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眼就可识得这种图的人,若非是常年征战的将军,就是游历天地间的大隐者。可这位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任何一种。

“敢问老先生名讳?”

那老者手中还捧着书,脸上灰白的胡须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上一下,那双眼睛中没有任何波动,身上的衣衫已经很破,但是尚且御寒。

太普通了!普通的就好像刘青山此时离开这里的一瞬间,就会瞬间忘记这个老者的模样。

“一介村夫罢了,何足挂齿。”老者是这么回答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

刘青山摇头,觉得有些可惜。老者既然这么回答,必定是不想别人知晓,自己再追问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因此他只能换个话题。

“先生是因何来到这里啊?”

那老者眯了眯眼,抬头笑了起来,于是说道:“天下乱的一塌糊涂,老夫想寻处清净的地方看些书也极难,这里不错,你来之前倒也还算清净。”

“况且,有吃有喝,又不用花银子,还算不错。”

刘青山和季文两人听后,对视一眼,竟然头一次在某些想法上达成了统一战线,他们二人都太想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了,可眼前与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老人竟然是为了清净,更重要的是吃饭是免费的!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这图是谁教你画的?”

刘青山心中一凛,自己方才不过是闲下心来,在考虑若此番可以侥幸脱困,那么他今后的方向究竟要选在什么地方。必经如今势单力薄,家中父母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居处,选择一个好的靠山是极为重要的。就这想来想去,前世曾研读的信息自脑海中涌现,手也不自觉就在地上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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